毒案

更新时间:2022-08-22 19:35:38 来源:互联网 作者:网友网民

本故事发生在清末光绪三十年,即公元1901年。因为是那个朝代发生的事情,故此作者决定采用古白话的表现形式来叙述。其间有什么读不懂的可以联系本人求证,也希望有识之士给以斧正。

下面本人开始改弦更张了,嗯……哼哼……

定场诗:笔落舞风流,文起歌九州。

有心书炎凉,无意续春秋。

话说大清王朝治下山东省以东一小县,名曰澄水,此间南邻沂河北距炜林东傍南海西接幽城。虽是小县,然风景之秀美僻悠却也属上佳,每每多有文人雅士达官巨贾莅临审赏野游。若不是近些年外患频仍时局动荡,怕是也要有一番繁荣景致。

得如此佳境除天时之外,尚赖澄水三宝,那便是骆青天、孟善人和沂樱林。

骆文斌,澄水一方父母,为人清正勤劳公事,到任以来兴水务善农桑使百姓丰足,破冤狱断奇难令民事不举,实为难得一见的好官。

孟善人,圣人后裔祖籍京城,后因政局纷乱朝野不宁避祸于此。

其本大户家资丰盈,且为人乐善好施,到来后开学堂办粥场布施乡里,做了甚多功德,澄水本地未受过其恩惠的为数不多。

至于那沂樱林则是本处唯一的特产,借沂水之功育成了方圆百里的樱桃林,成为远近闻名销路甚广的暑中佳品。

凭借着澄水三宝,此间百姓尚也能过着衣食无缺的偏安生活,这怕算得上是乱世之桃源了。

然古有云——修桥铺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全。天不佑好人,孟老爷子于年前因病辞世,遗下孀妻及两个弱冠的儿子。长子守义自幼体弱累疾,次子守礼则是个浪荡子弟,因其兄胎疾缠身,父母自幼对次子宠爱过甚,时日一久反成了吃喝嫖赌无所正务的纨绔。

为了冲喜,老夫人花重金托人为长子说了一门亲事。彼家乃城郊方家庄人士,名曰方媛,自幼生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且粗通诗书,虽是小家碧玉,却颇有大家闺秀的仪容。尽管其女严守姑娘家道德,端的是大门未出二门未迈,然及笄之年已是莺命远播不胫而走了。

芳龄二八好年华,新人红轿浣溪纱,怎奈世事多乖,方媛过门第二日夫君孟守义竟不幸夭亡。婆母伤心欲绝之际迁怒方媛,以克夫为由将其软禁于家中,终日侧目相向冷语相加,孟方氏无何只得吞咽着苦水暗暗忍受。

祸不单行,初春孟老夫人长途跋涉赶往族祠祭祖,回来后却一病不起,剩下个好事的孟守礼无人管束更是每日里花天酒地挥霍家财,把个若大的家资几欲散尽。

不想,祸事并非及此而止,事隔数月昨夜里一场大火竟将偌大的孟家老宅烧了个片瓦未存,更殃及周围十几户人家,牵连出几十条人命来。

这把大火便是诸事的引线,将一些常日里难得见光的事物

尽皆暴露无遗,这才引出了下面的故事。

第一回天灾人祸

午时刚过,澄水县衙中门大开,门前簇拥着数十乡民。诸人纷纷垫脚伸颈向堂上张望,彼此之间更议论汹汹。

其中一人站在外侧,怕是刚刚赶来,尚不知就里,不禁出言问道:「骆青天要审案了,这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他身前一人扭头言道:「怎的老兄不知,昨夜城南都烧红了天,孟善人的府邸着了大火,牵连着四周十几户人家都烧着了,死了不少人。这把火烧了一个晚上,今早方熄呢!」

「竟有此事!」闻听此言这人不由得一惊,忙续问道:「那……那,孟老夫人和孟守礼如何了」

又一人搭道:「难说的紧,好像活下来的没几个,总之一句话是凶多吉少啊!」

「哎,孟守礼那小子也就罢了,老夫人可是和大善人一样,都是我们乡亲们的恩公啊,这可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有人叹道。

一人也摇头道:「谁说不是,就是不知这无名大火是天灾还是人祸,倘是天灾自不必说,若是人祸那……那真是天理不容!」「放心好了……」头前一老者抹回头道:「今日骆青天开堂,管它是天灾抑或人祸,必能断个水落石出!」

众人正自纷纭,突见得院中两侧涌出十数名衙役,汇于堂上分三班列立两厢,水火无情棍侧杵于地,端的是整齐严肃。与此同时,堂内侧门帘陇一挑,自其间步出二人。

头前一人年约四旬身穿榆兰圆领长袍手拿白纸扇,便是本县师爷孔方舟。

其后走出一人,红纬正中嵌着素金顶珠的黑色官帽下紫巍巍的脸庞宽宽的额角,一双虎目好不威严,海下一缕钢髯威风凛凛,阔步生风之际帽后蓝翎扑簌簌乱颤,染蓝色的长身官服上掐金边走金线绣的是鸂鶒遨游海水江崖。不用问,此人正是澄水妇孺皆知的青天大老爷,骆文斌。

骆知县深坐堂上,眼观下面众差官及堂外一众百姓,朗声言道:

「本县秉承圣意,代天子司牧一方,虽无尺寸之功,但望百姓安居万民乐业,也可上报天恩下安黎庶。然则多事之秋难获片刻宁定,昨夜孟府起火波及乡里造成数十人丧命,使得生灵涂炭,本官身为一方父母自不能坐视。故今日特大开中门审理此案,众百姓可从旁听审,唯本官凭公而断!」

言罢自龙书案上拿起惊堂木,『啪』用力拍在桌上,自有下列大班头紧随唱到:「升——堂!」

「威——武——」一众衙役手舞刑棍发出震人心脾之声的同时,跟着齐声唱和。

声音已毕,孔师爷走上前几步立于知县右侧,手拿一卷宗读到:

「昨日四更,城南孟府大火,至牟时方熄,造成四十一人死命,二十六人灼伤,孟老太、孟守礼及孟府上下二十一口全部亡故,幸存仅四人。今早县内对案发初情进行勘验,尸体已妥善处置,等待进一步验查。另,未发现人为纵火之痕迹!」读吧撤于一旁。

「太惨了,就活了四人!」阶下观者有人叹道。

另一人道:「哎,老夫人真的亡故了,可叹啊!」还有人道:「未发现人为纵火迹象难道真是天灾」『啪』惊堂木一响,知县大声道:「众位乡亲休得喧哗!」眼见恢复安静,才道:「是否人为,需得审过之后才能知晓……」转头对衙差吩咐:「马班头,将孟府一众人等带上堂来,本官要逐一问话!」「是!」那班头领命步下堂去,不多时领着四人回来。

来人三女一男,男的三旬有余,中等身材形貌消瘦,三女则行色各异。头前一女豆蔻年纪丫头打扮,生的颇有几分姿色,中间那人已近四旬,看穿着应是府中的老妪。

若说惊鸿一瞥,要数最后上来的这个女子,端的是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面俊眼修眉,文采精华见之忘忧。轻抚曼莎裙摆,慢撩罗素衣衫,走在堂下却似飘渺于云雾之中。若不是她脸孔上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愁,眉宇间孕着一抹难言的悲苦,真不让月里嫦娥天上婵娟。

虽少有人见过此女庐山真面,但任谁一看便知,这定是孟家新过门即守寡闺名方媛的大少奶奶,何况她愁生两靥青丝螺髻玉簪别顶,身上尚披着一缕白绸,那自是为亡夫守孝的证明。

不乏爱事之徒轻声言道:「乖乖,莫不是仙女下凡如何,世间竟有如此美人,看来我这辈子是白活了!」

有人随声附和:「别想了,人家已名花有主,虽是孟大少爷已死,但她此生便既是孟家的人了!」

「谁说的!」一人冷声哼道:「我听说这女人可并非三贞九烈,据传她和小叔子就有一腿呢。现在孟守礼也归天了,倘她耐不住寂寞,嘿嘿……」言罢一双眼珠不住在方氏身上打转,似欲用目光将其罗衫尽去一亲美肌般。

「你省省吧!」又一人讥笑道:「此女生就克夫,刚过门丈夫就死了,现在又引来一场大火将整个孟家移位了平地……」一顿沉吟道:「说不定她真和孟二有一手也未可知,不然怎令其葬身火海的呢!」「肃静肃静!」惊堂木响过,骆县令喝止堂外喧哗,这才凝神观看堂下四人。此时来人已在班头吩咐下依次序跪倒,个个颓然狼狈不作一声。

知县审看多时,扬声问道:「下跪何人,自己报上名来!」多时,那男子这才低声应道:「小人孟府管家孟安!」那老妪跟着言道:「老奴孟府下佣常婆!」

「奴婢……」那丫头说话间抬起脸来偷眼向上观瞧,却和知县凛凛目光对个正着,不禁一颤忙低下头去续道:「奴婢丫鬟姓!」只有那美少妇沉寂好半晌才小声应道:「未亡人孟方氏……」然其娇莺初啭之声却似清泉般沁人心脾,将话语送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不住回荡。

骆知县也不心急,好整以暇的等众人言罢,这才问道:「你等可知昨夜府上大火之缘由,有知悉者务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倘本县查出尔等知情不举必不轻饶!」

孟安沉吟片刻首先答道:「大老爷,昨夜小人陪二公子赴宴,几近三更才得返回,此后公子不愿有人跟随,小的便自行回房睡了。时交四更,小人尚未睡熟,突听后院有人高唿『着火了』方才醒转,然火势太大已非人力所及,这才仓惶逃离保得苟活。至于小人为何逃脱,怕是因为小人所居之处离起火源头尚远之故吧!」骆知县并未应声,片刻那常婆才应道:「老奴也是……」,紧跟着丫鬟姓立刻跟着答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是!」至于那方氏却始终未发一言。

半晌,骆知县轻轻冷笑一声,言道:「昨夜火势如此之大,你府只你四人生还,然尔等竟完好无损,可否知会本官,这避火之诀窍唿,倘日后下官遇此情景也好全身而退!」

眼望堂下之人正偷眼互望,突地大声喝道:「尔身为奴仆,事到危难却只顾一己安慰,置主人生死于不顾,似你这等奴才要来何用

倘再狡言欺诈,看本官如何惩处!」

「大老爷息怒大老爷息怒,小人有下情回禀!」经知县恫吓,孟安颤抖道:「昨晚我家公子带着小人赴您的约请,前往南海之滨赏月品尝海味,公子他……他吃了不少酒,回到家中已颇有熏熏之意。他……他这个人酒后脾气一向是很大的,他不叫我跟从自行进了内堂,小的确实不敢再跟随啊!」

当孟安提及昨夜知县和孟二少爷汇宴之事时,骆老爷微收怒容,须臾间才和声道:「是啊,孟公子一家对本县一方安宁颇做了不少功德,本县感其造福乡里之情特设家宴款待,不成想这一聚竟成永诀,哎!」言罢重重的叹了口气,良久才续道:「既是如此孟安你且退在一旁。」说着挥手,自有差役使孟安退后跪到堂角。

此后堂上再无人言语,但骆知县一对如炬目光却不停的在三个女子身上扫过,似在审验其心底之隐衷一般。

突地,大老爷朗声问道:「孟方氏,自你上得堂来未发一言,今番本官问你,昨日里府上可曾有丝毫不寻常之事,尔须实言以对!」众人不想大老爷沉寂多时,此间一开口便将矛头对上了这俏寡妇,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一时之间堂上堂下几十双眼睛尽皆汇于一处。

方氏一直缄口不语,虽无片言但踟蹰之情溢于言表,善查颜色如骆文斌者不难看出其必有骨鲠在喉,却是苦衷自知难以倾吐,故这才有此一喝。

洪钟般的喝问将方氏振的一凛,竟是将皓首垂的更低,喃喃似自言自语般轻道:「昨……昨日贱妾早早睡了,待……待得火起方醒转来……来……」

言语未毕骆老爷突然冷冷道:「不尽然吧」惊得方氏当即宗,单听知县冷冷道:「而今已查验清楚,你家二公子孟守礼被焚之地正是你的卧房,这你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无不哗然,有人道:「这是何故小叔子怎的死在了嫂子房里,蹊跷的紧!」

更有人轻笑:「这女子果然不守妇道,定是二人暗地私通,不巧遭遇大火,这可真是天理昭彰了!」

自也少不得一些登徒浪子啐道:「瞧不出啊,这小寡妇表面上端庄文雅,骨子里竟是如此淫荡,自己丈夫死了就去勾引二叔,我看她那痨病鬼的男人怕也是被她累死的也未可知!」本就惹人瞩目,此时更是众人议论焦点,耳闻如此不堪言语方氏忍不住想侧头相往,却不料县令突地一声呵斥:「孟方氏,你还不如实招来更待何时」

「老爷容禀……」方氏语带呜咽,颤颤的应道:「昨夜二叔跌跌撞撞闯到我房中,想是酒醉之后认错了房间,进来后倒在床上便睡,贱妾本欲将他唤醒,但见他一身酒气神智不清,只得退了出来。后来奴家找到丫鬟姓,本欲一同前往正房寻找婆母叙说,怎奈此时突起大火,不得已间只得逃命出来。这……这事姓可以为证!」说话间扭回头望向身后那丫鬟。

「是是……」姓见方氏望来忙应道:「奴婢是被大少奶奶唤起的,也正因此躲过一劫!」

谁知骆老爷并未被其所动,反而叱道:「休要插嘴,本县尚未问你不得多言!」待姓低下头不敢续说,他这才转回脸来直面方氏,良久对堂下言道:「仵作何在,上堂来!」

片刻,一紫帽差人快步走到厅堂,拱手施礼:「小的澄水仵作这旁听后老爷差遣。」

「孟守礼之尸身可曾验明」知县问道。

「禀大人已经严明!」仵作取出一卷宗高声读到:「死者男,年龄二十许,身长六尺又七寸,左手系六根手指,右腹部有铜钱大小棕红色胎记,经查证确认此人系孟家次子孟守礼。尸身验查结果显现,其人并非死于火焚,乃起火之前已经死亡……」刚说到这里便引起围观众百姓一阵纷乱,更令在场四人无不心惊,纷纷仰头望向仵作。

骆知县扬手打断,对方氏道:「如何,时值此刻汝当知本县为何责问与你了吧其时火起孟守礼便已经死了,对于此汝作何解释」方氏妙目流转杏眼琉璃,支支吾吾的道:「这……这贱妾实在不知啊,会……会不会是这位差官大哥搞错了,偌大的火势活人也给烧成焦炭了,怎的就能知道……知道……」

「知道是死后焚尸是不是本县便于你解释清楚!」骆文斌不急不缓的接道:「凡活人遇火,必挣扎求生,其死状可怖之极。而已死之人自然不懂得避火,其身体虽经熏烧却不扭曲。这便是勘验之下尚能辨清腹部胎痕的缘故了,想是他死之时趴伏于地,致其背部烧焦而身前完好。」

「难不成是二叔酒醉,趴倒在地上……」方氏踟蹰道。

「无此可能!尔等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县便与之续说分详。

」骆知县轻笑言道:「火灾死去之人其实太半并非火焚毙命,乃烟熏窒息者多矣,故此尸身咽喉处必被黑灰填塞。而焚尸则不同,因其人已死未有唿吸,故此烟灰只到口鼻,喉咙却是干净的!」「大人所料不差,那尸身正如大人所料,口鼻之处黑灰满布,咽喉却与常人无异!」那仵作抱拳施礼出言印证道。

此一言语又惹来观看众人一顿议论,均赞叹大老爷严明英达见闻广博。

方氏知道无可辩驳,沉吟片刻哀声道:「大老爷英明,即便是如此,可我区区一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杀得了精壮之年的男人,此事确与贱妾无干啊!」

闻听此言知县却不做声,点手令仵作继续续说,单听他讲到:「经小人解尸勘验,发现孟守礼腹内肝肺呈深紫色,骨骼深灰,确信是中毒而亡,应是砒霜之类的剧毒!」

「中毒!中毒!孟老二是被人毒死的!」此言一出阶下立时有人惊唿。

一人跟着喧道:「小叔子给人用砒霜毒死在嫂嫂房里,这可真是奇闻一件啊!」

自免不了舌长之人聒噪:「对了对了,定是这淫妇和其通奸,怕私情暴露毒杀灭口。古人云最毒妇人心,便是这个道理。这样的女人应该扒个精光骑上木驴游街示众才是!」只待门口差役刑棍一挥高喊「肃静」这些人方闭上嘴。

「孟方氏,事到如今还不肯吐露实情,果真不知道国法森严么,难道真要本官对你用刑不成」骆知县冷冷言道。

这毒杀的

判定已是板上钉钉,方氏虽然吃惊非小,却找不到争辩的言辞,抽泣着说道:「大人,昨晚之事实属家门之丑,贱妾本不愿将这些言语讲出来,没的坏了已死之人的名声,可是……可是……呜呜呜呜!」呜咽声中徐徐诉说了前情。

前夜子时刚过,孟守礼便醉醺醺的闯入了方氏的寝房。

『咣当』一声他推开房门,蹒跚的向屋中走去,口中夹杂不轻的道:「嫂嫂,嫂嫂在哪里,守礼来给你请安了,嫂嫂!」方氏夫君新丧,守孝不足一年,正是愁云满心头的难熬日子,夜已深沉却难以入睡,正边秉烛刺绣边神伤着心事。突闻有人闯入,心头便是一慌,差一点将如葱玉指刺破。慌张张放下手里活计,站起整肃衣衫。

岂料孟老二虽脚步散乱行进却快,此时已经穿过屏风来至寝塌,竟是一下子向方氏扑将过来,嘴里更是没来由的道:「嫂嫂果然还没睡下,想煞守礼了!」

方氏见他无状立刻闪到一旁,害的孟守礼一下扑空倒在了绣床之上,手中一些物事『啪啦啦』散的床上到处都是。

「嫂嫂莫慌,守礼不小心跌了一跤!」或是孟二公子也觉得自己过于轻佻无礼,一边出言掩饰一边捧起散在床上的物事道:「瞧,我给嫂嫂带来了什么,新打下来的樱子!」

方氏惊魂初定撤到一旁,举目望来见他手中捏着几枚樱桃,但闻得这满身的酒气也不禁一皱眉,愠道:「叔叔这么晚来此间颇为不妥,烦请叔叔先退了出去,我们到庭中叙话如何」然孟守礼对她言语却好似充耳不闻,竟说道:「嫂嫂你看,这可是正宗的沂樱子啊,你瞧它鲜红清亮晶莹剔透,正如嫂嫂的香肌嫩肤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说着手扶床杆站起竟又要向她逼来。

「叔叔你……你喝太多酒了!」方氏向外急退,身子撞到了屏风,嘴里大声唿哧:「叔叔你要做什么,深更半夜你我叔嫂不能如此!」「没关系的,左右无人,我与嫂嫂说说知心话!」孟守礼借着三分酒意轻浮道。

方氏还未来得及斥责,屋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少女声音响起:「大少奶奶,奴婢姓给您送来一碗酸梅汤,这暑夏之夜喝上一些消暑败火呢!」

突起变故,二人都是一惊,均未敢做声,片刻后方氏才强自镇定应道:「哦,放那吧,不早了,你去睡吧!」

「是。」姓应声出去。

「我知道……知道嫂嫂也不愿有人打扰!」孟守礼见方氏并未将他在屋的事情向丫鬟点破,心中有了想法以为郎情妾意暗自幸幸。

方氏自非对他有意,只是不想丑事为人知悉,闻言羞道:「叔叔莫要胡言,还是快快走吧,妾身不说出去便是了!」说着退到了厅中紫檀木圆桌之旁。

「不说出去,嫂嫂想说什么,我是给嫂嫂送樱子的,有何不可说啊」孟守礼见方氏退却,竟耍起无赖追了过去,隔着圆桌色眼流转在她身上不住审看。

新寡少妇被这无理的眼睛盯的好生不自在,而今正是仲夏天气炎热,又值将寝之时,方氏本就衣衫单薄,青色纱织短褂里大红的肚兜清晰可见,当下她不禁将衣衫拉起遮住了那一抹酥胸粉颈。

「叔叔别再闹了,没的让下人听到惹出闲话便大为不妥了,如若传到婆母耳中那更不得了!」方氏一边借桌子和孟守礼保持距离一边几近央求的说道。

然男子并不为其所动,追逐嬉戏般想要绕过圆桌,口中调笑道:

「下人们的话语怕他何来,至于娘亲那里更不用担心,她时下卧病在床,早就管不得这许多闲事了!」说着话突地探手抓住了妇人罗衫,一把将其揽入怀中,在她颈项上嗅去,赞叹道:「好香啊,嫂嫂这脂粉是施给谁的」

方氏羞极伸手欲打却碍于他搂的甚紧无从施力,急切间叫道:「你放手你放手,如此无礼奴家要叫了!」

「叫吧,现在母亲卧床,合府上下我一个人说了算,看看那些下人哪个敢来多事!」孟守礼有恃无恐,说着话便要来香她的脸孔。

方氏大急,叫道:「你……你不怕我告诉婆母吗」孟守礼闻言一顿,旋即笑道:「不妨事,你旧以去说,一面是刚进门便克死她宝贝儿子的扫把星,一面是她的亲生之子,看看母亲大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妇人一想无错,自己虽名义上是这家的大少奶奶,可是常言说得好,妻以夫为贵,现如今自己的丈夫已经西去,婆母自不会为她做主责罚自己的儿子。

正自踌躇,孟守礼突然在她耳边道:「嘘,收声,有人来了!」果然,门外又响起了一脚步声,紧跟着有人在门口道:「少奶奶,常婆给您送莲子羹了,老奴能进去吗」

未等孟守礼说甚,方氏即道:「不……不用进来,我在更衣别着了风寒,你放在门口好了!」

「那……少奶奶还有何需老奴伺候的吗」常婆立于门外问道。

方氏甚急,道:「不必了,你自去好了!」

「哦……哦,是!」常婆支吾一声,顿了顿转身走了。

她走之后孟守礼大乐,温声道:「嫂嫂果然知情达意,守礼这厢谢过了!」言罢竟突然在方氏脸上香了一口。

虽只这一口,方氏却似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陡然间挣脱了他的怀抱,惶恐且羞,连道:「你……你……你不该,哎……这……这可怎生使得!」

见她脱离掌控,孟守礼也不着急,慢悠悠转到方氏身前一面走向门口一面道:「有何使不得的,难道嫂嫂深闺独守就不寂寞吗」方氏气极,喝道:「你……你快给我出去,否则……否则……」此时孟守礼已走到门前,接道:「否则怎样否则你便大叫高唿不成」说着伸手将门推开扭回身轻笑道:「叫吧,我把门给你敞开,你尽管叫好了!」

奈何自己的处境,方氏踟蹰良久端的是未敢做声。

眼见美少妇无可奈何之状,酥胸起伏俏脸晕红,红烛之下艳艳生辉,孟守礼知道她必不敢声张,这便有恃无恐的取了地上的托盘,反手关起门来,迈着四方步走回桌旁,放下东西后坐下,好整以暇的道:「嫂夫人,你看今天晚上真是良辰美景,有着许多好吃的……」说着打开莲子羹的盖子整罐倒入口中,却不知为何一皱眉又放了下来,紧跟着拿起酸梅汤嗅了嗅便即喝下。

方氏身处窘境不愿相对,竟是身子转过去,抱拢双肩唏嘘道:「叔叔,你现在走了,我只当你今夜酒后无状,一切于此而止,可好」「不好不好,当然不好!」话音未落孟守礼竟窜了过来将方氏抱了起来,迈步向屏风后便走。

「放开,你恁的放肆,住手!」方氏用力挣扎,然毕竟无法挣脱,竟是被他抱着置于床上。

孟守礼合身压上,按住方氏娇躯在她脸上颈上不住亲吻,口中亵淫:「好嫂嫂,小叔我倾慕你非止一日,今日便成全了我吧!」说话间一只手掌已按在她裹胸之上。

方氏奋力扭动,哭叫道:「你怎敢……不可,你如此这般怎对的起你死去不久的哥哥,他……他现在尸骨未寒……」「兄长他久病难医,正是有心无力,娶了嫂嫂这样的好媳妇却无福消受,守礼不才愿替他尽一尽人伦之道,也好为九泉之下的兄长圆了这一桩心愿!」孟守礼酒气上涌,心中燥灼难耐,嘴里胡言乱语,手上更是无法无天。

「休得无礼,且住!」方氏自是拼命挣扎,怎奈男子借着酒劲来势甚勐,她一个弱柳扶风的娇人怎生抵得过,辗转间手上不知敛起了什么,也顾不得细看端详,便合着个的向男人脸面上丢去。

「唔……」孟守礼面上被一些物事丢到却不甚疼,细打量却原来是自己撒了一床的樱桃珠。不禁无赖般笑道:「嫂嫂说哪里话来,守礼自然守礼,怎的会无礼呢我是送樱子的,这便喂了嫂嫂品尝!」说话间俯身用嘴含起床榻上一枚樱桃,用齿夹着向方氏唇上送来。

方氏自不肯从,然手足难动,娇躯更抵不过他的身量。倘若此时再张口唿叫必被其得逞,只得紧闭牙关「唔——唔——」连声。

孟守礼一下子未能得逞,害的自己吞下了那樱桃,转头再衔起一颗送来,仍无功而返。几次三番下来,有的被他自己吞了,有的则掉落一旁,身旁俯拾可得的樱珠已所剩无几,只得探身去取远处的。

身上重量一轻,方氏认准这时机翻身坐起,待要逃脱却见孟守礼已然撑起身子拦在面前。无奈之下她回身自女红笸箩中抄起了一把剪刀,一面双手持着刃尖指着孟守礼,一面挪腾身子窜到床角。却不敢或动,只是全神戒备下颤抖着言道:「别……别过来,你再敢放肆小心……小心……」

「小心什么」男子并未进逼,却只是盯着少妇目不转睛的看着,双目放光状若痴迷,却说不出的淫秽。

方氏见孟守礼的目光并未投向自己的脸上,亦未落在她手里的剪刀上,循着这眼神这才发现,可能是刚才扭扯之故,自己的罗衫早已敞开,而可恨的是肚兜的肩带居然也松掉了,裹胸的一角垂了下来,本就『青山遮不住』的妙乳居然有一只跳出了包裹露出在外。

「呀!」美少妇当下里羞赧万状急不自胜,慌忙用玉臂遮住,可孟守礼显然未肯放过这一机会,当即便要扑上。

此时以二人的距离,方氏再无法用剪刀威胁。可行之计唯有两条路,一者狠心一下刺去,自免不了伤及叔叔性命,二者便是扔掉手里利器,放弃抵抗任由男子轻薄。

此二者皆不是方氏所愿,其一,虽孟守礼无状多乖行迹可恶,然毕竟是酒后昏乱,真个伤他却又不忍,况方氏未有此等经历心中实属不敢,常日里杀鸡尚且不能,何况是人。其二,方氏自幼严守道德,对于贞洁自是看的极重,虽丈夫与之一夜成欢便魂归西天,她独守空房偶尔也不免寂寥难耐,但那背德忘耻之事却是想也未曾想的,更何况是叔嫂之间,这是她无论如何不能苟从的。

虽是如此,然眼前局面却是两难,眼见孟守礼扑到,方氏无可奈何心中一横,竟是掉转刀尖横在了自己颈上,眼中簇泪盈盈,朱唇急颤,语带哽咽却甚坚定的道:「且住,倘你再敢上前一步,我这便不活了,下到阴曹地府与你那哥哥细说分详,看你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他!」言罢黛眉频颤,两行清泪自秀眸中滑落。

孟守礼早觊觎这小嫂嫂久已,今日凭借酒劲趁夜静更深之际欲行好事,本就是个急色求成之势。待窥到方氏半裸娇躯,那丰盈美肉兔脱般惹人馋涎,更兼朱红一点恰似手中樱子晶莹无暇盈盈生辉,久耐的欲火早已中烧,虽有利刃相向却难喝退他心中魔障。故此起初竟不顾一切向她扑去。

然此时眼见方氏刎颈相挟,再观其形貌颇为决绝不似做作,却也不敢过分进逼。略一思量心中已有了计较,假意巧言安抚道:「嫂嫂,莫要如此,我不逼你便是。只不过今日多吃了几杯酒行事鲁莽,还望嫂嫂担待……」说到这里突然侧头望向窗外,唿道:「谁」方氏看出今日孟守礼虽有几分醉意,可其势却似出于本意,万般无奈之下为求保住清白名节只得以死相要。见他果然不敢继续紧逼,刚刚放下一点心来。忽闻呵斥,不由得也向窗外望去,一看之下却未见有何异状。正自纳闷,突感自己足踝被人抓住,这才知道上当。然此时身子已失去平衡,被拉的倒于床上,剪刀也撒了手。

「美人儿,你好不知趣,叔叔我体谅你深闺寂寞特来抚慰,你却不领情。你已是我孟家的人,又何必如此不知趣。今夜便教你尝尝做孟家媳妇的好处!」孟守礼邪笑一声压在方氏身上,伸手便来褪她的下衣。

方氏大惊,想要哭叫却被男子捂住了嘴,此时剪刀已旁落他处,只得用一双素手奋力拍打。但这双柔夷常日里拿的是针线纸笔,弄的是花草胭脂,怎生奈何得了身上壮男。

须臾间孟守礼已将方氏裹裤扯破,埋首于少妇两腿之间又吻又吸,唯因她挣扎的激烈,两腿不住扭动,一时之间尚不能直捣中宫,想见得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方氏感到男子的脸孔贴在自己小腹之上,鼻尖在她幽林深处来回摩挲,每每碰触那圣洁玉珠之侧。这令她羞不自胜辱谩异常,想到九泉之下的夫君,想到女儿家应守的节操,真是无地自容。若对男子之举就此放任,待后果酿成失了清白,那可真是耻于偷生了。念及于此,她陡的奋起全力死命抵抗。

天可怜见,孟守礼欲捣黄龙,弓起身子正打算用手分开方氏玉腿。

不料想妇人借此扬起膝肘,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小腹。

「唔——」一声痛叫,孟守礼陡然间弹起,后脑便撞到了床梁,随即翻倒在地,一手抱头一手捂着胯间疼不欲生。

方氏哪还有心思管他死活,惊弓之鸟般跪爬下床,一面整理衣衫裙裤,一面跌跌撞撞冲向房门。

待闯出屋去,耳边响起孟守礼的言语:「好贱人,疼煞了老子,待……待我一会要你好瞧!」

妇人知道他不久便要来寻自己,无奈之下念起丫鬟姓,想的是既有旁人在场,孟守礼便不敢如刚才般放肆。解了这燃眉之急,立刻去找婆母叙说分详,料她老人家虽然看自己不上,却也不至老迈昏庸到不辨是非。

然方氏没有料到,四进院中丫鬟姓却不在自己房中,而其他侍女她又不熟。正自踌躇姓突然从角门走入,原来是起夜回来。

方氏正想说明原委,突然闻到一股异味,寻觅开去,却原来是自己住的三进院中起了大火。

火势蔓延奇快,二人未及细想便匆匆跑了出来,要寻觅旁人一同救火,可为时已晚,最后落得个家园被毁无所依靠的地步。次日,由衙门差役索引,这才来到大堂之上。

方氏跪在公堂,一边轻啼一边断断续续诉说前情,言罢莺啼娇啭间道:「大人,现在那孟守礼已经亡故,贱妾虽受了些羞辱,然毕竟抱住了自身名节,对得起我那死去的相公。故此本不愿数说死人的不是,更不忍坏了孟府的大好名声,怎奈……怎奈……呜呜……怎奈事实有此,至于他是如何中毒,贱妾实在不知,倘有虚言愿受刑罚!」这一番言语听的在场之人无不唏嘘,当下便有围观一人言道:「好个逆伦常丧天良的恶徒,真个死有余辜。可怜方氏贞操节烈……」刚说到这里突觉自己臀股之间有异,扭身对后面一人怒道:「喂,你莫不是野猫发春啊,作甚顶我」

那人面有惭色,尴尬笑

道:「对不住,时才这美娇娘所言虽感人至深,然个中情节实在令人难忍,这不……这不……呵呵!」骆知县静静听完,也徐徐叹了一口气,温声道:「孟方氏,如你所言属实,自可脱去干系,本县更要为你拟表上报朝廷,立起那贞节牌坊歌汝德行,且供人瞻仰效法……」

不料想大老爷话音未落,突有一人大声叫道:「好你个贱婢,竟敢恶语中伤我家公子!尔淫荡下贱,所做的污秽之事以为当真没人知道吗我今日便要当着骆青天和众乡里的面将你伤风败俗的淫行公诸于世,也好为我孟府讨还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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